【窪海/齐灾】私奔到月球
完结篇
断断续续写了一年，希望每个故事的他们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❤️
跟想象不同，门口的海藤太太没有一脸鄙夷地看着我，她平静地接过我手里的水果和点心，侧身示意我进门。
今年的春天好像过得特别慢，雨天断断续续，就算是晴天，阳光也只是无精打采的白色，这样的气候下连樱花都显得黯淡。“清凉舒适的春天”则是周围人的评价，大多数人仍对春意保持着喜爱态度，我只感觉全身好像覆上了一层薄膜，周围人的情绪感染不到我，我也独立在他们之外，感染不到他们。
工作也算是忙碌，有时回到家依然要加班批改学生的作业、准备课上资料。可我仍觉得无所事事。大部分空闲时间我都待在家里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把所有的节目翻个遍都找不到想看的，最后随便选一个当背景音，看新买的小说。
瞬的离开已经过去三个月，我三个月没见到他。我幻想跑步时在他楼下的便利店偶遇，他叼着半个饭团对我微笑，我停下来跟他打招呼，如果时间充足，我们会闲聊，谈风和雨谈当日的阴晴，像一对重逢的老友，无关风月。可是这些一次都没有发生，我无法以老友的方式想他，我也无法偶遇他。
“很清闲的话怎么不出去玩一下？”梦原知予把咖啡放在我面前，顺势坐到我对面。高中毕业后她去了烘培学校，我当上老师后发现她在学校附近开了家甜品店，没事的时候我会过来坐坐，一来二去也算是可以交心的朋友了。
“不想去社交，一个人的话好像随便过过也就行了。”我喝了一口咖啡，几个穿着制服的中学生结对从我旁边过去，兴致很高地好像在讨论什么。
“那时你跟海藤就是这样，”梦原好像看出我的心思，“每天上下学一起，搞得我当时想表白都找不到时机。”我低头笑笑，“可是你还是顺利递上了纸条，而且单独跟他回家了——现在想想瞬真是迟钝啊。”
“只是心思没在我这吧。”她回答。此时外面又下雨了，玻璃窗上的世界被流下的雨滴分割成几个部分，我看着水流从窗上滑落，没有继续接话。
又有几波学生走了，梦原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净，此时店里就只有我一个客人，她又重新坐下。“海藤他...回来了。”
她询问性地看了看我，接着说道“我以为...你最近都不是一个人了。海藤他...他其实来过我这好几次了。”
“来看你这个老同学吧。怎么样？看见以前的暗恋对象有触动到什么吗女生常常喜欢用的那个词，触动心弦？”我尽量轻松地说道。
“亚莲...别开玩笑了。我看得出来的，之前我们谈过，我也能感觉到，你对他的感情——”
“海藤他来了几次，每次都是在你快放学的时候离开。他向我打听你的近况，他谈起你时那种柔和的语气，眼睛被点亮，荡漾出温柔的笑意，他......肯定对你还是——”
“别说了。”我喝了一口咖啡，已经冷掉了，很涩。“别说了。”
短暂的无言。梦原思量片刻，还是关切地说道“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，我本没有资格去评判你们的所为。但是作为你的朋友，明明你们两个都还爱着对方，明明你们两个都很合拍，为什么一定要以这种方式分开呢？
“以前是以前，可是现在你们各自都有了工作，也有能力为自己的生活负责，既然还相爱，为什么不争取机会在一起呢？”
梦原的话像雨水从四面灌进来，这些我又何尝没有想过？三个月前我去接到瞬的那一刻起，我感觉到我的心脏好像又开始鲜活地跳动，周身像进了暖炉，雀跃的小人在耳边欢呼庆祝，我想一直留在他身边，我想倾听我们分别后他经历的每一秒，我想感受他的鼻息，他的心跳，他的一切。
“可不是所有的事情就能靠相爱来解决的。”我回答她，也是回答我。“他现在的能力完全可以获得更好的生活，没必要再回头找我这个”我咽了口唾沫，“过时之人。”
“能得到的和想要的生活是两码事。不要随意把自己的认知强加在别人身上啊。”
“瞬——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？”
“没有说也能想象出发生了什么吧。以你的性格，肯定就是一声不吭地把他推开，然后暗自默默承受。可是，你有没有想过，每个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，何况那个人，是你的爱人。”梦原的情绪逐渐激动，“好歹也拿出一下前不良的气势吧，不要一个人浑浑噩噩地蜷缩在角落啊！”
“请原谅我的突然拜访！”我向海腾太太鞠了个九十度的躬，“我只是......”“好了，进来再说吧！”在玄关处脱下鞋，我随她进入客厅坐下。“在这吃饭？”她边泡茶边问。
“不用了，我只是想看看您。”“一起吧，刚好准备多了。”她端来一碟饼干，“又有人不回来吃饭啦，你碰巧解决了吧。”“麻烦啦！我再次起身，低头。“海腾太太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？”“不用了，已经准备差不多了。”
十分钟后我跟瞬的母亲坐在他家的餐桌上，共进晚餐。我茫然无措，食之无味，好几次想挑起话题，瞬母亲的回应始终是淡淡的，我也就只好作罢。吃完饭，我主动提出帮她收拾碗筷，她没有拒绝。收拾妥当，我走到客厅，准备想她告辞，她却开口道“再喝一杯咖啡？”我摇摇头“今天已经很叨扰了，怎么好再继续打扰您呢？这个时间我也该回去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了。”她思量片刻，轻轻点了点头，“那我送你。”
她看着我把鞋穿好，我再次向她致谢，然后告辞。我打开门，她却突然在我身后叫道“等一下——窪谷须，我有句话想跟你说。”我把门关上，转身表示我在听。
“如果你心里还有瞬的话，就勇敢去追逐你的内心吧。”她说，语气仍是淡淡的，“可是您曾经——”“过去的事就过去吧，我不想再去讨论曾经发生的一切，我也不会为那些事情而道歉悔过，因为这并不会改变过去。重要的是我说的现在，和未来。不是吗？”她摘下眼镜，取出眼镜布低头擦拭，“好了，我要说的说完了，你走吧。”
“谢谢您！”我对她做了一个标准土下座。“请您放心把瞬交给我。”
“最后一句：别让我对今天的自己失望。”
跟瞬的母亲告别后，我赶忙拦下一个出租车，径直向瞬的公寓赶去。我感觉此刻的自己置身云端，身体已不受重力约束，漂浮在半空，嘴角抑制不住地朝上翘，空气中的快乐在噼啪作响。
我终于来到瞬的公寓门口。我开始觉得这是个错误，我站在门口，深吸一口气，艰难地按下门铃——
几十秒过去了，没有丝毫响应。“这就是个突兀又糟糕的决定。”我在心里对自己说。或许我应该先在手机里跟瞬发个消息，重新联络重新开始约会。加班、应酬、约会，瞬不在家的原因很多，我本该先联系一下的。
我又按下了门铃，没有回应。或许瞬根本不想见我，三个月前我冷漠地宣布我们之间的结束，现在我突然跑到他门外按他的门铃，他不见我也是理所应当。
最后一次，我第三次按下门铃。门铃刺耳地响起，我的期待悬成一条线，被高高挂起，我强迫自己用数数的方式冷静，但又不可遏制地感受到被拒绝的悲哀。心里的数字到了60，门丝毫没有会被打开的痕迹。我深深地望着猫眼，想要一窥里面的世界，我感觉自己像个无聊的变态。
我转身离开，门锁声却突然响了，我全身的汗毛一齐竖起来，所有的感官一起向后涌去，瞬就在我身后，我感觉到了，我立刻回过头——
“亚莲？”瞬穿着一件白色衬衣，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前，可能刚到家不久。他眼神疲惫，好像瘦了些，衬衫收进西裤，腰看起来比好多女孩子的还细。“呐，是这样，我...我有电话想跟你说。”我抓住门上的把手，生怕他把门关上。
他歪着头看了我一两秒，转身说道“进来吧。”我随他进入房间，他示意我坐在沙发上后朝厨房走去，“茶？咖啡？啤酒？”他头也不回地问我，“啤酒吧。”我注意到茶几上也放着一罐啤酒，上面覆着一层细密的水珠。他走过来把啤酒递给我，又走去把桌上还剩一半的杯面拿去倒掉，最后坐在我旁边，喝了一口啤酒，说道“说吧。”
“你...还好吗？”
“你是指什么方面？工作？感情？生活？”他冷笑一声，“我以为你根本不想理我。你上次怎么说的？我们之间如果是本小说，已经完结了。那你现在又跑过来，不痛不痒地问好干嘛？”
我把啤酒放在桌上，不敢看他的表情。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，从我们触碰的膝盖传过来，直抵我滚烫的心。
“对不起，瞬。这一切全是我的错。”我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，看向他的眼睛，“你本来就是我人生的主角，如果这本小说完结了，那就让我们之间的故事以番外、以漫画一直延续下去。我早该告诉你，没有你，就没有我的生活。”我还想说更多，他却把头转过去，不再看我。
我发誓我伸手只是想让他的脸对上我的目光。可是他一转头，湿漉漉的眼睛，晶莹的嘴唇。我忍不住用手摩挲他的唇辦，忍不住吻上去。没有表达出来的言语，肢体抢先开了口。情感像汹涌的浪潮挟持着我，理智全然飘走，我能感觉到他也是。我贪婪地探知他的一切。他带
着酒精味的鼻息，村衣领口淡淡的洗衣液味道，他皮肤上干净的香皂气味，变成固态包裹着我。指尖上聚集了我所有的感觉细胞，他背后凹陷的脊柱沟是一条河流，透过他柔软的肌肤顺流而下，通向我的渴望。他的身体是一片温暖的沼泽，沉没我，包容我，我在这片沼泽获得自由，我的身体和灵魂为他存在。我们之间的隐秘通道被打开，我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沸腾，他的灵魂在我的身体深处喘息。我们融为一体，游离到地球之外，宇宙之外，流星划破天光，我们一起到达顶峰。
找瞬后的第三天。我坐在托知予办的同学聚会上，一点也没有心情跟大家寒暄。在约定时间过去半个小时后，瞬终于出现了。大家贴心地让出我旁边的位置给他，他若无其事地坐下，很快就融入大家说笑的氛围。口袋里绒面的首饰盒被我攥在手里反复揉搓，一直到瞬喝多了酒趴在桌上，我还是没拿出来。
理所应当，我送瞬回家。他躺在那晚的沙发上，一口气把我递给他的蜂蜜水喝个精光，眼睛红红地对我说“亚莲，你真是个笨蛋。”“那天之后你自己说要冷静，不接我的电话，也不回我消息嘛。”他躺在我腿上，像只柔软的小猫。“我凭什么就要在你说和好的时候就和好啊？你就这么突然跑过来，我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回应你吗？”他把头埋起来，更像只小猫了，“你就不会再多发几条信息？像那天一样跑到我家里来找我吗？”他突然抬起头，把嘴唇凑到我耳边，“亚莲是个笨蛋。”
“我错了。”我任由他保持这个姿势，将他搂在怀里，“我本来就是个笨蛋，没有你的引领，我的生活完全就是一团糟。所以，”我单膝跪下，掏出准备好的指环，“你愿意帮我这个笨蛋把以后的生活安排好吗？”
“不愿意。”他凑近我的脸，满眼笑意地看着我“呐，先表白才能kiss，先约会才能结婚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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